杜甫浅尝过的川酒,

在千年后才真正释放其魅力。

公元725年,24岁的李白,只身离蜀,仗剑去国,辞亲远游。

作为盛唐最会玩、最会喝、最会写的诗仙亦酒仙,李白曾遍览中国大半山河,又生于四川,似乎是“酒鬼”们游四川最好的向导。

但出川的李白,豪情满怀,对蜀地外的世界满是憧憬,在看到“山随平野尽,江入大荒流”之前,想必也无甚心思细细游玩。

|川西317国道甘孜卡萨湖  图源/视觉中国

反而是被迫入川的杜甫,被命运留在这里数年之久,着实把四川的山与水、酒与人都好好体验了一番。

虽无酒仙之名,杜甫却是川酒最早的知音。

毕竟在浓、清、酱之分尚未出现的千年之前,他就道出了蜀酒“浓”无敌。

今天再寻杜甫入川后的足迹,原来也是一场川酒之旅。

“成都万事好,岂若归吾庐?”

在陇蜀道上苦苦盘桓的杜甫,还沉浸于被贬离乡的感慨中。两个月内创作的24首记行诗,描绘了沿途的险山恶水、旖旎风光和风土人情,多数是对生命与未来的忧惧。

此时他尚不知道,在巴蜀的生活,将让自己的诗歌创作走上顶峰。

|759年冬天,杜甫为避 “安史之乱”,由陇右(今甘肃省南部)入蜀辗转来到成都,在西郊的浣花溪畔修建茅屋居住。

图为成都“杜甫草堂” 图源/视觉中国

天府之国的安逸,浣花草堂的闲适,提供了绝佳的创作环境。杜甫诗吟咏的主体逐渐从军国大事、民生疾苦转移为日常生活、平凡实物。

而川酒,成为其中的重要意象。

成都,一座三千年不移址、未易名的城市,历史的厚重与生活的轻盈在这里交织得恰到好处,连带这里的酒,都别有滋味。

今天的成都大街小巷遍布各色酒馆,而历史上的成都,同样是酒坊林立。
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因为地处川西高原庇护下的成都平原,都江堰的开凿又实现了“水旱从人”,发达的农业为成都古代酿酒业的繁荣提供了基础。

水井坊遗址便是活着的印记。
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1999年,水井坊遗址被挖掘出土,这座“中国白酒第一坊”,是中国第一个经科学考古发掘的最全面、最完整、最古老、最具民族独创性的古代酿酒作坊遗址。

二十年后,该遗址入选第三批国家工业遗产。成都的酒文化,也有了最凝练的载体。

在水井坊遗址基础上打造的水井坊博物馆建成后,就和杜甫草堂、宽窄巷子、锦里、武侯祠一样,成为外地游客领略成都风味必须打卡的地方。

|作为古代酿酒“前店后坊”的实例,水井坊从1998年就开始打造“中国白酒第一坊”。摄影/好酒地理局视频中心

近几年,川酒、川菜、川茶、川景的融合成为四川旅游的主流,宽窄巷子的五粮液文化体验馆和泸州老窖国窖1573文化体验馆,常常是景区内人流量最大的门店。

而往成都周边发散的邛崃、大邑、蒲江等地更是构成了形态各异的酒旅路线,如邛崃就打造了特色酒庄旅游环线。
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在很多文学作品中,成都平原被叫做川西坝子——包含了成都、德阳、绵阳、雅安、乐山、眉山等地的部分区域。

杜甫的川内行,就是先走的川西坝子,“江鱼美可求,蜀酒浓无敌”便是在途中写下的。

|“川西坝子”又名川西平原、盆西平原,是位于中国四川盆地西部的一处冲积平原,包括四川省成都市各区县及德阳、绵阳、雅安、乐山、眉山等地的部分区域。图源/视觉中国

安史之乱的第六年,杜甫从成都送友人严武到绵州(今绵阳),想到临近的梓州(今三台)射洪去拜访前辈陈子昂,于是在这年秋天将草堂搬到了梓州,仲冬时节便南下射洪,登金华山。

今天,金华山南大门外的华表柱上还拓刻着杜甫亲笔写下的《野望》一诗:

“射洪春酒寒仍绿,目极伤神谁为携。”

|金华山道观入口两旁立了两根华表,刻有杜甫两首诗文,分别为《野望》和《冬到金华山观,因得故拾遗陈公学堂遗迹》 摄影/好酒地理局视频中心

杜甫借酒抒情,表达陈子昂已经不在的遗憾,却也无意中为射洪春酒留下了千年佳酿的力证——“寒仍绿”,是指春天酿的酒到了冬天仍然呈现原来的绿色。

这里的射洪春酒,就是沱牌曲酒的源头。
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告别射洪,杜甫启程前往通泉县,在路上写下《早发射洪县南途中作》一诗,盛赞通泉山水:“一川何绮丽,尽日穷壮观”。携美酒泛涪江至东山野亭时,又叹咏“狂歌遇形胜,得醉即为家”。

这样的好风光,必然也产好酒,古时通泉县正是现在的沱牌镇——舍得生态酿酒工业园区坐落于此。
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以生态酿酒,以生态陈酒,舍得酒厂被誉为“中国最美酒厂”,沱牌舍得文化旅游区也是国家4A级旅游景区,园区内的“泰安作坊”始建于唐代,是首批“中国食品文化遗产”,两口明代老窖池至今仍在生产。

历史上射洪虽属梓州管辖,但严格来说已不在川西坝子的范围,今天则以川东北产区自成一派。
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去往绵州的途中,杜甫一行曾路过德阳绵竹,停留了多久不得而知,但杜甫与绵竹的交情,可不一般。

杜甫草堂里一丛丛茂密的竹子,就是来自绵竹的绵竹。据考证,杜甫一家人还曾以这些绵竹为生计。

刚到成都时,杜甫要在浣花溪畔修建草堂,于是写信给好友绵竹县令韦续:

“华轩蔼蔼他年到,绵竹亭亭出县高。江上舍前无此物,幸分苍翠拂波涛。”

韦续便送来了一丛绵竹,种植于杜甫草堂内。

想来当年与韦续把酒言欢时,饮的多半是产自绵竹的剑南烧春。韦续也曾作诗描述与杜甫畅饮的情景:“烧春誉满剑南道,把酒投壶兴致高。美景良辰添此物,诗情酌兴翻波涛。”
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三星堆出土的大量酒具表明,绵竹及周边产酒至少有三千年历史,而剑南春的酿酒历史已超过1500年,唐时宫廷酒记载于《旧唐书·德宗本纪》中,成为载入正史并延续至今的大唐名酒。

剑南春自2021年开始也与三星堆博物馆联合推出过“剑南春·青铜纪”“剑南春·青铜纪(面具版)”“剑南春三星堆青铜纪大立人”等三款联名产品,三星堆逐渐成为川酒文化输出的载体。

当前,剑南春正依托剑南老街、天益老号、剑南春酒庄等特色文化项目,嵌入情景演艺、酒肆体验、唐式国风体验等消费场景,打造融合白酒+唐代中式建筑+创新业态+活动运营模式的大唐国酒生态园。

图源/四川剑南春(集团)有限责任公司

德阳产区则聚焦三星堆、九顶山、绵竹年画等自然风景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优势,推进德阳酒文化特色街区和以绵竹为中心的“酒乡画城·中国最美酒庄集群”建设,打造“三九大”旅游环线酒旅融合示范区。

剑南春酒厂往南几公里,还落成了一座“杜甫草堂”——由杜甫酒业在厂区内复刻修建。

在《2023年四川省工业旅游示范基地名单》中,酒业有两家上榜:一个是成都水井坊博物馆,另一个便是杜甫诗酒文化博览园

所谓诗酒文化博览园,集原料种植、创意农业、酒生产基地、文创酒研制、诗酒文化体验、历史名人文化传播、酒旅休闲、酒文化旅游商品开发等多重元素为一体。依托博览园,杜甫酒业正在规划4A级诗酒小镇景区。

杜甫的川西坝子之行,为成都产区、德阳(绵竹)产区,以及后来的川东北产区,留下了宝贵的诗酒文化内核。

公元763年春,安史之乱平息,杜甫也真正有了游玩的乐趣。

在游历到阆州(今阆中)时,想到川西坝子的风光已经体会,不如去看看壮美的三峡,于是决定从阆州沿嘉陵江南下渝州(今重庆),再出三峡。可严武复任,还是让杜甫选择了先回成都。

直到公元765年,因好友离世再无依靠的杜甫,才携家人启程川南,经嘉州(今乐山)、戎州(今宜宾)、泸州,去往渝州。

|为促进生态恢复,宜宾五粮液集团在岷江北岸入河口的宋公河建造了湿地公园。 图源/视觉中国

这年六月,杜甫到达戎州,戎州杨刺史在东楼设宴,热情招待。在东楼,杜甫为宜宾留下了那句著名的“重碧拈春酒,轻红擘荔枝”

诗句一出,这款戎州名酒便改为了“重碧酒”,成为当时的“郡酿”。

再到后来,就叫做五粮液了。

而那座东楼,重建在宜宾城区的最东边,比邻长江,如今是宜宾人夜娱、休闲、赏月的好去处。

|满月下宜宾的东楼。 图源/视觉中国

300多年后,大词人黄庭坚来到戎州,还曾言

“试倾一杯重碧色,快剥千颗轻红肌。…… 谁能同此胜绝味,唯有老杜东楼诗”

从东楼往长江上游行去,不远就是宜宾的三江汇流处,长发升、利川永等多家五粮液酿酒老作坊就散落在三江交汇的老城区。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再朝岷江方向,则是黄庭坚当年行曲水流觞之乐的地方,宜宾人习惯称这里为流杯池公园。

五粮液的“十里酒城”,就是浩荡岷江汇进长江前的最后一颗明珠。
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到“酒都”宜宾旅游,如果只能选两个地方,那一定是五粮液酒厂和李庄古镇——前者在岷江北,后者在长江南。

去年的中国国际名酒博览会,宜宾选择了李庄古镇作为举办地,名酒、名景区与盛会的结合,让“酒都”迸发了更甚以往的活力,形成独具宜宾特色的酒旅IP。

|李庄古镇依长江繁衍生息,保留着古色古香与人文气息。 图源/视觉中国

相较于宜宾,杜甫在泸州的足迹要淡得多。但这也不妨碍他爱喝泸州的酒。

经过泸州时,为答谢东道主的盛情款待,他写下《泸州行记》,赞叹泸州的景色与美酒,其中一句“三杯入口心自愧,枯口无字谢主人”,难掩对美酒的喜爱。

如果今天杜甫再到泸州,或许不会再次匆匆而过,毕竟比之其他地方,泸州拥有“六朵金花”中的两朵。

 图源/泸州老窖

在泸州城里,最受欢迎的景点不是别的,正是泸州老窖旅游区——1573国宝窖池群。

始于公元1573年的泸州老窖国宝窖池群,始于公元1324年的泸州老窖传统酿制技艺,唯有在这里,才能真切感受数百年光阴的力量。

跨进车间的大门,庄严幽暗,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,恍若跳出了当下的时间。

在沱江左岸,小市街头,老旧的小巷里时不时飘来阵阵酒香——那是泸州老窖的老酒坊,是泸州这座城市历久弥新的点缀。

制图/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

同在泸州,郎酒与泸州的联结没有这样深,更多是作为古蔺的符号出现。

不知道杜甫有没有到过赤水河畔,如若到过,大约会忍不住留下诗作。

群山深处,赤水河畔,峭壁千仞,郎酒庄园从山腰盘旋向上,建造了中国最大的白酒庄园,比肩世界

 图源/郎酒股份

“世之奇伟、瑰怪,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”,说的便是雄伟而神秘的郎酒庄园。

郎酒庄园依山随行,绵延10平方公里,由五大生态酿酒区、四种形态的储酒区、天宝洞休闲度假酒店及多处体验项目构成。

从赤水河到天宝峰,构建了垂直化的“生、长、养、藏”酿储体系。

 |在郎酒庄园,建筑大师们通过巧妙的设计和构图,把原本的纯真景色,渲染成为一幅幅隐匿于山水涧的醉美画卷。图源/郎酒股份

在寸土寸金的赤水河核心流域,向上要空间,是郎酒打造庄园的智慧,也是郎酒独特风味形成的基础。

在泸州龙马潭区,郎酒正在打造兼香载体——龙马酒庄。建成后,龙马酒庄将与赤水河左岸的郎酒庄园形成中国郎“酒庄双子星”格局,一兼一酱,成为泸州在川酒中独一份的特色。

跟着杜甫走一圈,几乎就能把四川喝个遍。

杜甫也没想到,他的行迹千年后会成为四川酒旅融合的主要脉络。

在川酒高质量发展战略中,推进酒旅融合发展是重要举措之一。四川省旨在深度挖掘川酒文化内涵,讲好川酒故事,营造“品四川美酒,览四川美景”旅游氛围。

而“六朵金花”酒企与周边旅游景点,将串联成为“川酒行”精品旅游线路。

“六朵金花”酒企正依托现有园区、产区基础,打造特色酒庄、窖池,创新开发酒旅周边产品,促进酒旅消费。

|舍得生态酿酒工业园。摄影/好酒地理局视频中心

目前,四川省正在推动中国白酒博物馆、中国酒城·长江生态旅游带等12个酒旅融合项目加快实施,计划总投资452.5亿元。

此外,还涌现了一批集休闲观光、品酒体验、教育游学等功能一体的酒旅融合景区、园区和酒庄,目前已评定4A级旅游景区6个、3A级旅游景区10个。

川酒五大产区,都有各自的酒旅融合打造计划和特色。

|五粮液原粮基地。图源/视觉中国

如去年成德眉资四地联合印发《成都都市圈白酒产业融合发展规划》,提出立足成德眉资资源禀赋、特色优势,突出区域协同加快成都都市圈白酒融合发展,以推动白酒+文化、白酒+旅游、白酒+农业、白酒+数字融合发展,强化白酒文化传承、多元展示白酒文化、打造白酒文化展示窗口。

在五大产区、六朵金花的推动下,四川省酒旅融合打造已初成体系。
当年杜甫的足迹,串联起成都、德阳(绵竹)、泸州、宜宾和川东北等五大川酒产区,但他其实只“浅尝”了川酒之美。
就如郡酿重碧春早已成为“世界的五粮液”,杜诗中不具名的泸州老窖原来是浓香鼻祖,杜甫看过的川酒在上千年之后才真正释放其魅力。

参考文献:

[1] 刘咏涛.杜甫诗歌里的成都[J].先锋,2019(02):64-67.

[2] 龙远兵.杜甫在梓州射洪、通泉的诗酒之旅与文化意义[J].中华文化论坛,2018,(04):52-58.

[3] 胡尧.浅谈杜甫对四川旅游文化资源的贡献[J].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学报,2009,19(02):27-28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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