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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脚下的土地,到底埋着什么?


如果你有耐心往下挖,只要15厘米,就会翻出潮湿的土壤(种过菜的朋友一定不陌生),一些草本植物的根系,一只胖胖的土蚕(学名蛴螬,是金龟子的幼虫)或其他虫族……搞不好会捣毁一个蚁巢。


挖到50厘米以上,就有可能遇到岩石层。注意不要破坏地下光缆,碰到各种管道系统,也请适可而止吧。如果在一棵树下开挖,但愿你能挖到先人埋藏的好酒,不过这大概只会在武侠小说里发生。


继续深挖至1米以上,一般会进入树木根系密集区,可能触及浅层化石层,还要注意避开地鼠的家;电力、通信或排水管网,一般也会设置在这一深度及以下。


再往下,可能就是人类土葬墓穴的深度,太冒犯了别乱挖。不过,考古学家、摸金校尉和房地产开发商可能不会听劝。


当然,还有一种伟大的可能——你会挖到过去的生活



真能挖到东西?


试想一下,假如你挖着挖着,从翻出的土壤中发现了青砖、碎瓦当或瓷片之类,你会提起精神继续深挖吗?


你当然会做正确的事——扔下手上的工具,汇报有关部门。


一开始,考古人员未必抱有太高期望:随便一挖就挖到古迹,不能说没有可能,但概率也太低了吧。


就算真是古迹,也很可能被破坏了不是吗?事实上,这里是一片棚户区,为了完成改建工作,你很可能是驾驶挖掘机翻开土层。


但在好奇心和职业素养的驱使下,考古队还是尽心尽力地开始工作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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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@视觉中国


经过初步勘探、检测、分析,这确实是古代生活的痕迹。考古的心开始躁动起来,但事实仍然远超大家的料想


发掘工作继续开展,一些奇怪的景象,开始从土壤和砂石中浮现。


长方形、不规则的椭圆形、近似于“L”形……各种形状的大坑被发掘出来,但你不知道它们是干什么用的。


方正石块圈起来的规整长方形区域,也很难猜出昔日用途。


比农家灶锅更大、构造更复杂的设备“遗骸”,可能跟蒸煮有关系吧。


一个青砖砌好的圆形深坑,这个你知道大概是口水井……天呐,它还有水!



发掘和清理范围不断扩大,大到令人难以平静。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,竟然清理出3600平方米,发掘的古迹越来越多,多到足以还原旧时生活图景


不过,这一切我们普通人其实看不太明白。



“挖”到一个全国第一


考古学家经过发掘、检测、鉴定、与史料进行比对,最终判断,以上痕迹来自明清时期,这片广阔的区域,曾是一片酿酒作坊群


“大坑”,那是发酵用的窖池;“长方形”,曾是一座曲房的所在地;“灶锅”,是酿酒用的蒸馏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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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@好酒地理局


全国范围内,已发掘出不少酿酒遗址,但你的发现仍然非比寻常。它不光发掘面积和清理面积位居榜首,还近乎完整地保留了蒸馏酒酿造生产的完整流程


在考古人员的讲述下,古人的酒已经开始在你的脑海中酿造:粮食进入作坊,水就来自近旁的井,酿酒师傅娴熟地操作,曲房里高温蒸腾;蒸好的粮食,经过摊凉、加曲、发酵,最后经过蒸馏,顺着出酒口汩汩流出……


发现的遗迹足以说明,这里曾是一片酿酒槽坊聚集区,各家酒坊比邻而立,各自之间又有明确的界限。


自西向东,发掘区域内分别是信源坊、魁源坊、大同聚和祥源坊4个酿酒槽坊。


至2019年年底,共发现了5个蒸馏灶、1个储池、1处制曲房、1处曲池、3处晾堂、40余处发酵池、5口水井、10余条排水沟、20余处房址、3条道路、百余个灰坑


安徽濉溪长丰街明清酿酒作坊群遗址正射影像图


其中,魁源坊的生产在一个较大的区域内进行,厂房及周边共有25个发酵池、一处曲房、两处晾堂、两条排水沟,还有蒸馏灶、冷凝池、水井各1个。


大同聚坊内,共发现17条发酵池,根据形制可分为泥窖和砖窖。说明当时的酿造生产已经在推行不同工艺、酿造不同风格的蒸馏酒。


通过对古老窖泥进行检测,专家们发现了芽孢杆菌属、不动杆菌属、假单胞菌属、链霉菌属等在现代酿酒过程中可见的菌种


此外,大同聚坊内,还发现了目前中国酿酒遗址中唯一的双锅灶,体现了当时大同聚坊的生产技术、生产效率之高。


来自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研究者们,还在遗址的发酵池内内检测出了大麦、小麦、大米、高粱,说明了当时已经采用了多粮酿酒的工艺,用以丰富酒体风格。



坐标淮北


这次幸运的发现,当然不会随便发生在任何地方。


这片迄今为止、发掘面积最大的明清酿酒作坊遗址,坐标淮北市濉溪县,位于龙脊山路与乾隆湖路之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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制图@好酒地理局


滨淮河而建的淮北,也是昔日通济渠曾流经的地方,航运业古来发达。


遗址出土文物约900余件,瓷片约1吨。除了酒坛、酒杯、酒瓶、酒盏等酿酒、品酒相关的器皿外,也有反映生活用具的器物,包括青花瓷器、紫砂器、香水瓶、麻将等,折射出当时的生活品位和富裕程度。


如今的淮北,或许不够有名。但白酒爱好者一定熟知,那里是兼香型白酒的地标、口子窖酒的故乡。


淮北地区,曾为史前时期建立的相城。历史悠远绵长,酒文化也十分昌盛。


公元前697年,宋昭公与鲁、陈、卫国君“歃血饮酒,会盟于渠”。渠,即今淮北市相山区渠沟镇。


战国末期,韩非子曾周游到相城一带著《宋人酩酒》篇:“宋人有酩酒者,升概甚平,遇客甚谨,为酒其美,旗帜高悬,迎风招展,酒香四溢。卖酒者为招徕顾客,热情周到,四方童叟怀钱提壶,往返不绝……”可见此地当时兴盛的饮酒风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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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@好酒地理局


据古碑记载,汉建成二十年设沛国于相,颁布“酒榷”,在濉溪口、柳孜专设税官,征收盐酒税。说明当时的淮北地区,酿酒已经形成产业。


占据淮北绝大部分疆域的濉溪,酿酒历史相当悠久。在此,我们仅从与明清酿酒遗址直接相关的说起。


根据《口子酒志》的考证,明朝万历年间,濉溪已经出现10余家酿酒作坊。有迹可查的就有“允城、广益、俊源、春泉、源兴、同泰、同源、福泉、义和、隆源、同益”等。


如今,口子酒业仍记录着这些历史悠久的老作坊。


明清时期,濉溪酿酒业进一步发展。


清嘉庆七年(1803年),当地酿酒作坊已经发展到30多家。民国初期,濉溪酿酒作坊遍布大街小巷,达72家之多。共有发酵池600多条、固定资产6000多万元(法币)、年产量达300多万斤,近千名从业者投入于酿酒行业。


前文所述的考古发现,就是其中的4/72。


由于酿酒技艺未曾断代,当年,在安徽省文物局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召开的专家论证会上,濉溪长丰街明清酿酒作坊群遗址也被认定为“时代序列比较清楚,传承有序,从明代晚期一直到近现代仍有延续发展”。



从“挖”到“展”,

最大酿酒遗址要开馆了


正如前文所讲,面对如此珍贵的酿酒遗址,我们普通人其实很难看出门道。


因此,自发掘以来,如何活化这片珍贵的酿酒遗址,就是淮北这座城市以及口子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。


5月18日(国际博物馆日),在酿酒遗址基础上,于2019年开始规划建设的“濉溪明清酿酒遗址展示馆”将正式开馆。


此前一周,「#好酒地理局」已进入馆内,探访了进入收尾阶段、即将与大家见面的展出内容。有了背景介绍、历史梳理、相关展品、场景设置和专业讲解,这片酿酒遗址更加生动、鲜活地诉说着昔日酿酒场景和此地繁华景象。


这个遗址的发现,找到了口子酒的根。”当年,遗址发现后,口子酒业股份有限公司党委书记、常务副总经理徐钦祥如是说。


徐钦祥在酿酒车间指导生产


作为土生土长的淮北人,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,如今,他更加确信淮北濉溪产好酒的基因。“对酿酒企业来说,不断代就是最大的财富。”


当你在濉溪明清酿酒遗址展示馆感触旧时生活时,路对面的小同聚坊仍在热火朝天地酿酒。


作为昔日72坊之一的小同聚坊,今天仍是口子酒业用于酿酒的一个分厂。濉溪酒脉走过悠长历史和时代变化、走近现代生活,在那里有了实感。


不远处的濉溪古城,始建于明代、于清代重铺的石板街,早已被往来脚步踩得油亮亮的。


旧时生活的遗迹,在这片区域显得格外集中。濉溪明清酿酒遗址展示馆开馆后,也将成为濉溪历史文化的展示窗口。


5月18日,多位专家将与「#好酒地理局」共同见证开馆。



附专家团名单:

潘震宙

文化部原副部长、国家博物馆首任馆长


张 柏

国家文物局原副局长、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理事长、中国博物馆协会理事长


宋书玉

中国酒业协会理事长


马 勇

中国食品工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


秦书尧

中国酒类流通协会会长


钱文忠

中国著名语言学家、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

胡阿祥
南京大学历史学院中国历史系教授、博士生导师


高大伦

山西大学考古学院院长、教授


孙智彬

四川省考古学会副会长、秘书长,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


陈 剑

成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、四川省考古学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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